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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請收下我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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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棟童話般的三層洋房內,大廳。

薄荷規規矩矩的端坐在沙發的三分之一處。哪怕面前茶幾上擺放著的幾碟正散發著迷人香氣的食物也不能消除她此刻的緊張不安。因為那個長得很好看卻很讓她感到莫名危險的長發男人,也就是自稱夢園主人的紅先生正坐在她對面。慵懶的半倚在貴妃榻上的紅先生看了眼對面緊張得仿佛連尾椎骨都能豎立起來的女孩,垂下雙眸,再優雅地端起手邊短案上的白瓷杯,無聲啜飲。

“二位久等了,溫氏秘制糕點出爐啦。”

溫斯文上身淺藍色襯衣外系著一條純黑色的圍裙,正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糕點從二樓樓梯處緩緩走下來。他的及時出現,大大緩解了大廳內異常凝滯的氣氛。薄荷眼睛一亮,表情微變,眼神裏掩藏不住的渴望令溫斯文不得不主動將餐盤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在溫斯文殷切的註視下,薄荷剛開始還故作矜持的拿了一塊糕點,慢慢開始咀嚼。結果,在紅先生略顯詫異的目光中,茶幾上那盤溫氏秘制糕點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了。

薄荷表情享受的咽下了最後一口食物,然後露出滿足的笑容。恢覆元氣的她端過茶幾上的杯子和茶壺,很自覺的為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喝上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沖著身旁的溫斯文用嘴型說了聲‘讚’。結果溫斯文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差點被一口茶嗆住。

“薄荷,你覺得我夢裏的烹飪水平和現實裏比起來有什麽差別?”

“你,咳咳咳,”薄荷有些驚悚的看著溫斯文,“你怎麽知道這是夢裏?溫斯文,你不會一直是在扮豬吃老虎吧?”

溫斯文用手輕拍她的背,眼神卻看向紅先生。紅先生點頭示意,溫斯文才緩緩向薄荷道來。

在他和紅先生認識後,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夢境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就像一個巨大泡泡裏的無數小泡沫,每個人只是在屬於自己的夢裏體味安然或是悲傷或是喜悅,亦或是恐懼。直到一類人的出現打破了平靜。他們有與生俱來的天賦異能,可以通過一些特定的方式或媒介,任意在別人的夢境裏穿梭。

而人的夢裏大多充斥著自身被放大的執念和欲望,有正常的,也有變異的,就像病毒散播一樣,有些被欲望侵蝕的夢境會出現不可逆轉的裂痕,這個時候夢境的主人就會從夢境裏徹底消失,在現實中精神受損,最後腦死亡。那些能在別人夢境中自由穿梭的天賦者,只能親眼見證那些悲歡離合,空有一身異能天賦卻不能將其回報社會,這本身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於是他和紅先生一拍即合,決定成立夢園,為每一個有緣進來的客人引夢,在夢裏滿足他們內心的執念,讓那些可能變異的夢境恢覆正常。

看著溫斯文說得口若懸河頭頭是道,薄荷全程卻如同聽天書一般,她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腦洞開得太大,才會出現眼前的非人類場面。像是看出了她的懷疑,紅先生緩緩從貴妃榻上站起身,走到薄荷面前。

“薄荷小姐,你發現自己能自由出入別人的夢境是在什麽時候?”

薄荷從心底排斥用這麽直接的方式刺探別人私人的問題,但是對著紅先生那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她只能用沈默表示抗拒。紅先生似乎料到了她的反應,輕輕一笑:

“你不相信我。你在懷疑現在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只是你自己做的一個夢,那如果是這樣呢?”

就在薄荷漸漸變得認真的神情裏,紅先生憑空取出一扇竹屏風,立在他和薄荷之間,然後踏步走入屏風的一頭,待他從另一頭出現時,薄荷吃驚的捂住了嘴。

姜勇!

那個瘦小的中年男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姜勇’再次踏入屏風的一頭,從另一頭現身時,薄荷這下徹底的呆住了。

溫斯文!兩個溫斯文同時出現在一個場景!

待紅先生恢覆原來的模樣從屏風後面出現時,被閃著星星眼的薄荷給嚇到了。

“大神!大神!請收下我的膝蓋!大神!”

溫斯文哭笑不得的把跪在紅先生面前一臉虔誠的薄荷拉了起來。

“你們這兒還招人嗎?”活了二十二年,頭一回這麽主動求職的薄荷一臉期盼的看向紅先生。

“當然。”

“那,你看我行嗎?”薄荷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紅先生略帶深意的看了眼薄荷,給了肯定的答覆。

“那我什麽時候入職?”薄荷有些焦急的追問。

“自然是——”紅先生又輕笑了聲,“——你夢醒之後。”

床上躺著的薄荷,睜開了眼睛。剛開始還有些渙散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晰,她看著頂面熟悉的有些斑駁的天花面半晌不說話,忽然把被子一掀,大叫一聲沖了出去:“溫斯文!”

隔壁正在吃早餐的溫斯文後頸一寒。

夢園裏,紅先生正在洋房左側的花田裏忙碌著。一株株紅白黃紫交相錯雜的麥稈菊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著它們獨有的金屬色光澤。他剪了幾枝,正準備帶回洋房內,轉身就看見溫斯文和一臉覆雜的盯著他的薄荷。

“早啊,薄荷小姐。”紅先生仿佛和薄荷認識許久一般,很自然的打了聲招呼。

“額,早。”

經過昨晚夢裏的一番折騰,薄荷對夢園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紅先生要上樓洗澡,於是被要求‘自便’的薄荷只好跟著溫斯文,就像跟屁蟲一樣四處轉悠。

薄荷看著進入夢園後像蜜蜂一樣忙碌不停的溫斯文,心底納悶不已。一向態度溫和從不與人發生爭執的溫斯文居然那麽有魄力的辭去了那個待遇不菲而且非常有保障的醫院藥劑師的工作,專職成為了夢園的經理人(其實更像是管家)。

這個夢園真的就那麽吸引他嗎?

溫斯文在廚房精心準備他特調的花草茶,據他說,紅先生現在只喝他做的茶,如果他沒有提前準備好,紅先生寧可只喝一整天的白開水,也不碰其他飲料。薄荷在廚房偷吃了第三塊點心後,終於被溫斯文溫柔的趕了出去。

無聊的她只能自己在洋房內,像一個漫不經心的游客一樣,一層層的逛著這個據說是花費了溫斯文大半心血的建築物

除去一樓那個碩大空曠的大廳外,不可否認,這裏的每個細節都很符合溫斯文一向的審美觀。無論是鐵藝樓梯扶手上繁瑣覆雜的暗色雕花,還是走廊墻面上整版乳白色的浮雕,甚至是無處不在的各式水晶造型燈,這一切看起來都顯得如此夢幻唯美。

薄荷站在二樓一個房間門口,摸著上面刻著人物浮雕的門,嘖嘖稱奇。門上刻著一個身後張開翅膀的男子,手裏拿著一只罌粟花,正向一個沈睡的女人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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